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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成親(三合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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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選秀的事, 杜洛瀅從與曹時解除婚約, 到與林沐清定親,這之間還不到半個月的光景, 以至於在杜洛瀅與林沐清定下親事後,還沒出四月。

徐先生眼看著杜洛瀅定下了親事, 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五月初, 徐先生便啟程回京了。

徐先生走之前, 杜家給她備了厚禮,又拿了一張京中五進宅子的地契給她,徐先生本不欲收下, 但杜夫人說的誠懇, “徐先生自小便長住尼姑庵,後又來了姑蘇,在府裏長住了十幾年,其實算下來,徐先生並未在家中住多久,您性子清冷,若是與家中之人合不來,便去這宅子裏住,這處宅子環境偏僻一些, 難得比較清凈,這些年你對團團那麽盡心,只是一個宅子算什麽, 徐先生就莫要推辭了,且團團日後也要嫁去京城,明年我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子也要上京,洛川考科舉,洛亭考武試,若是中了,估摸著也要長留京城了,以後還得多累著徐先生照顧照顧。”

杜夫人說的誠懇,徐先生略一思索便答應下來,她不喜歡虧欠別人,杜家送如此厚禮,她原本是怎麽也不會收的,但同時杜家又有求與她,正巧她以後也不打算長期住在徐府,杜夫人送的這份禮,算是送到她的心坎上了。

杜洛瀅本是滿心傷感的,但一想著過不了多久她也要上京,心緒便漸漸的平靜下來。

五月底的時候,杜洛瀅與林沐清的婚期便定下來了,就在年底臘月份,杜家也舍不得團團出嫁,只是兩人的年紀也都不算小了,特別是元元這孩子,翻過了年都要滿二十了,雖大梁提倡晚婚,但一般男子成親也不會超過二十歲。

五月二十日時,顧氏誕下了一個大胖小子,取名杜若,杜家上下都欣喜不已,杜洛瀅也升級做姑姑了,她特別喜歡這個侄兒,光小衣裳都給他做了不少,還有她小時候玩過的各色小玩意,也一股腦的送了過去。

九月份時,張紫桐便與杜洛亭成親了,杜洛亭成親之後,一家人便商量著進京了,杜洛瀅是要嫁去京城的,自然不好在姑蘇城出嫁,正好杜家在京中也有幾處宅子,而且臘月份團團便要出嫁了,現在進京已經不早了。

明年杜洛川要參加春闈,杜洛亭也要進京參加武試,是以除了杜洛文與顧氏、杜若外,一家人都準備入京了,老太爺和老夫人素來疼愛團團,是以二老是肯定要去的,杜老爺和杜夫人自是不用說,定然也是要去的,本來杜洛文和顧氏也是想去的,但杜若才三四個月,還出不了門,顧氏要留下來照顧杜若,而家裏的生意也不能沒人管,是以二人雖想去,卻又無可奈何。

這次去京城,杜家是與林沐清一起走的,其實林沐清本是可以先進京的,但因著杜洛亭成親耽擱了一陣子,再加上他心下覺得杜家跟他一起走會安全一些,所以便多留了一陣子。

九月份啟程回京,路途中要花一個多月的時間,等到了京城,便要十月中旬了,成親的日子定在臘月十六,這滿打滿算也就兩個月的時間了,幸而杜洛瀅的嫁妝是早就整理好了的,若不然這兩個月還真忙不過來。

林沐清在姑蘇待了有半年時間,自他與杜洛瀅定下親事後,便寫信回了京城,讓府中的管家先幫著置辦,林管家自母親去後便一直管著府裏,祖母不管事,而他又常年不在府裏,這些年府裏的事宜都是林管家再操辦。

而林管家也是府裏的老人了,是信的過之人,若不然這些年他也不會把府裏放心交給他,讓他幫著操辦成親事宜,他也放心。

因著杜府這次進京是與林沐清一行人一起,是以一路上都沒遇到什麽事,順風順水的便到了京城。

他們先是坐馬車,然後又走水路,待到了京城,杜家幾人都被折騰的不輕。

杜洛瀅和林沐清一路上也沒說過幾句話,坐馬車的時候,她尋常不出來,走水路的話,她也是整日整日的窩在船艙裏,畢竟兩人已經定親了,又快要成親了,還是需要避嫌的。

她的親事本就艱難,從十五歲起,她娘與她祖母便沒少操心她的親事,今歲好不容易才定下了,她也不想臨到成親了又發生什麽變故。

不過雖說如此,她心下對這一親事也是有些期待的,自兩人定親後,她除了忙著繡嫁衣之外,也陸陸續續的給他做了不少小物件,有荷包,扇穗,香囊等等,此外,她還給林沐清做了兩身衣裳,只不過這些都還沒給她,她是想著待成親之後再送出去的。

杜洛瀅與繡工不錯,無論是小物件還是大件的衣裳都做的精致非常,她心思細膩,林沐清在杜府住了這些日子,雖她與他不常見面,也能看出他身上的衣裳做工都很是一般,估摸著是身邊繡娘的手藝不太好吧。

十月十六這日,一行人進了京,京城真的很繁華,比姑蘇城還要熱鬧不少,但比起姑蘇,京城的治安要更嚴一些,比姑蘇城也少了些許煙火氣,外城還好,越朝裏走,治安越嚴,道路上的百姓也越少,待到了內城,幾乎見不到尋常百姓了。

進了內城後,兩撥人便分開了,林國公府在內城南邊,杜家要去的這處宅子也在內城南邊,這處宅子是太,祖皇帝親賜的,但沒有林國公府的地理位置好,它雖然也是在內城,但卻在內城的邊緣處,靠近外城。

太,祖年間被清算了不少世家,也空出了不少宅子,杜家先祖便趁機又買下了幾處宅子,是以杜家在京中的房產也不少。

這次杜家帶了不少東西進京,光馬車就有幾十輛,這裏面大多數都是杜洛瀅的嫁妝,杜家缺什麽都不缺銀子,這家中唯一的閨女出嫁,嫁妝能少了?

雖這次杜家陣仗很大,但京城是什麽地界?隨便扔個石頭都能砸到一個官,是以也沒什麽可稀奇的,只是杜家是與林將軍一處進的京,心思活的人已經去打聽杜家的消息了。

杜家的這處宅子挺大,也是五進的宅子,杜家不缺宅子,京城的這幾處宅子,都是要分給兒女的,團團的嫁妝已經定下來了,除了蘇州徐州等地的宅子鋪子外,杜夫人又把京城一處宅子的地契放在了嫁妝裏,內城的這處宅子是留給老夫人和老太爺住的,是的,老兩口已經決定了,以後就長留京城了。

只是杜夫人和杜老爺卻不行,杜家的生意都在姑蘇,杜老爺雖可以出來幾個月,但長期不回去定然是不行的,而杜老爺要回姑蘇,杜夫人定然也要跟著一起回。

杜洛亭現下已經成親了,張紫桐這次自然也要跟他一起進京,剛成親便遠離爹娘,杜夫人也覺得有些愧對紫桐這丫頭,是以這些日子都加倍的對她好。

現下洛亭和洛川他們自然是住在內城,現下府裏還未分家,而且這處宅子也大,定然不愁不夠住,杜夫人也給了杜洛亭一處京中五進宅子的地契,洛川和洛文自然也是有的,若是哪日洛亭和洛川想搬出去住,都隨他們自己。

這處宅子畢竟是□□皇帝親賜的,雖這些年都未住過人,但因著每年都有人去打理,修繕,是以保存的還算不錯。

紅木大門古樸又大氣,推開門,內裏亭臺樓閣,園子假山,處處都精致非常,而又不失古樸的韻味,內裏的陳設與姑蘇城的宅子不同,一亭一時都盡顯底蘊。

依然是杜夫人杜老爺住在正院,杜洛川住在前院,杜洛亭選了三進的一處院子住了,杜洛瀅圍著府裏走了一圈,住進了四進處的一處閣樓裏,老夫人和老太爺喜靜,二人也住在四進,與杜洛瀅的住處不遠。

而五進,自然便是下人們的住處了。

杜家進京的第二日,京中便傳開了,原來林將軍竟然定親了,定的還是個商戶女,雖然杜家是皇商,但在京中這些人的眼裏也是看不上的。

但他們依然很同情這位杜姑娘,對,你沒看錯,是同情杜洛瀅,不是同情林沐清。

雖林沐清在姑蘇的名聲還算不錯,但在京城,實在是算不得好,他克親的名聲從五年前便在京中盛傳了,後兩年更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是以這些年雖他繼承了國公的爵位,還算年少有為,又手握實權,但國公府卻並無媒人上過門。

杜洛瀅與林沐清定親的消息傳開,京中之人都說這杜家姑娘估摸著以後要倒黴了,嫁給了林將軍,這不是等著被克嗎?!

雖然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但還是有人氣的摔碎了茶碗,雖然林沐清這些年名聲不好,但亞不住人家出身好啊,而且還手握實權,一些看的清楚的人家都後悔不跌,什麽勞什子克親名聲,一看就是有人再後面煽動,早知道就早些把自家閨女,孫女說與林沐清了,現下他定了親,便再沒有機會了!

這一個半月杜洛瀅一直在京中繡嫁衣,都沒怎麽出過門,是以雖這些日子京中之人都在議論杜洛瀅,還是沒有人見過她,而京中之人的議論,也沒傳到她的耳朵裏。

杜家雖然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京中的傳言,但他們也並未理會,沐清這孩子是什麽樣的,他們可比這些人清楚,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些謠言是有心人傳出來的,雖他們家剛來京城,根基未穩,查不出背後是誰在搗鬼,但沐清肯定是明白的,既然他沒理會,那他們杜家便也裝作不知便是。

杜家富貴,是以杜洛瀅用來做嫁衣的料子都是極好的,那料子摸著輕柔又舒適,是上好的雲錦,從外觀看起來更是華麗非常,典雅大氣,最是適合做嫁衣了。

這料子是老夫人前幾年便收進箱底的,聽說是難得的貢品,尋常料子都不能與之相比。

而杜洛瀅又一手好繡藝,嫁衣繡好後,青蕪等人的眼睛都看呆了,待杜洛瀅換上之後,青蕪和青柳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嫁衣精致華麗,她們家姑娘又是難得的美人,美與美碰撞在一起,兩人的心兒都砰砰直跳,真的是太令人驚艷了!等姑爺日後見到,定是連眼睛都移不開!

事實上也確實如二人所想,杜洛瀅坐在林國公府的婚房內,一身精致的大紅嫁衣,頭上蓋著紅蓋頭,她白皙的皓腕露在外面,顯得纖細又嬌嫩,一雙皓腕上還掛著一對成色極好的羊脂玉鐲子,腳上蹬著華美的紅繡鞋,林沐清見狀,眼眸黯了黯,那個從十四歲時便藏在心中的人兒,他今日終於娶回家了。

他呼吸微促,眼眶也熱熱的,一雙滿是繭子的手緊張的蜷縮著,心裏滿滿漲漲,酸的不行,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才壓下心底的酸澀感,身量極高的他低下頭,常年拿兵器從來未抖過的手腕微微發抖著,手中的喜稱隨著手腕的抖動微微晃著,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掀開繡的精致喜慶的紅蓋頭,看著面前那張絕美的容顏,林沐清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艷,他呼吸微滯,良久才移開眼。

杜洛瀅被他盯的耳尖微紅,林沐清把手握拳,放在唇前咳了咳,“團…團,頭上的鳳冠太重了,還是拿下來吧。”

杜洛瀅梳著精美的婦人發髻,頭上戴著做工精湛的鳳冠,這鳳冠好看歸好看,就是太重了,壓的她脖子酸疼的不行。

沒想到這位冷冰冰的林將軍,竟然如此細心,他的那聲“團團”直直的擊入杜洛瀅的內心深處,她緊繃的心弦兒一點一點的松動開來,連她自己都未察覺。

“是有些重,那便拿下來吧。”杜洛瀅不是矯情人,她伸手便要去摘鳳冠,卻被林沐清搶先了一步,林沐清此刻便站在杜洛瀅的身側,兩人靠的很近,杜洛瀅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杜若香氣,她稍稍一偏頭,便能看到他腰間系著的繡著青竹的荷包。

林沐清小心的把她烏發上的鳳冠拿下來,放好,他剛想說些什麽,就聽到屋外有人在喊,“咱們的林將軍怎麽還不出來,是不是溺死在溫柔鄉裏啦!”

“是啊是啊,瞧將軍猴急的樣子,不就是娶了妻嗎……”

“哎哎哎,你這話酸的呦,怎麽,羨慕了?羨慕了讓你娘給你相看啊!”

屋外的幾人說話都粗聲粗氣的,杜洛瀅猜測他們應該都是武將,在聽他們說話都挺隨意的,應該平日裏與林沐清關系不錯。

林沐清面上雖是冷冷的,但不知何時耳尖處也變得熱熱的,只是他常年在外帶兵,皮膚也曬成了古銅色,紅意並不是很明顯,杜洛瀅也未察覺出他的神色變化。

他輕聲咳了咳,“你別介意,這些人都是粗人,說話雖渾了點,但沒有惡意的。”

杜洛瀅點點頭,她心下雖有些燥的慌,但也知他們應是真的沒有惡意,且比起那些鬧肚子彎彎繞繞的人,她寧願與這些心思簡單些的武將們人相處。

她頓了頓,接著道,“林將軍,你還是先出去吧,外面也催的挺急的,我一個人可以的。”

林沐清聽到她的稱呼,眼睛暗了暗,只是隨即又恢覆如常,這麽些年他都等了,便也不差這一時半會,他已是如願娶了團團,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好。”他微點頭,“若是有什麽事,便譴丫鬟去前院叫我。”

待林沐清走出房門,杜洛瀅的心裏松了松,雖她已嫁了過來,但之前與林沐清著實算不上熟稔,是以林沐清在時她總是不甚放的開,現下他出去待客了,杜洛瀅才緩緩去打量屋內的陳設。

這間屋子很大,最西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門,她估摸著應是在屋內設的內書房吧,床是紫檀木的,又大又寬,外面罩著大紅色的喜帳,大紅被褥下面都是些桂圓,紅棗什麽的,她坐著微微有些硌。

紫檀木大床的旁邊放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梳妝臺,臺子上面還擺著些許胭脂水粉之類的,杜洛瀅走過去看了看,上面都印的香齋的字樣,縱使杜洛瀅這些日子一直窩在府裏繡嫁衣,沒怎麽出過門,但也知道這香齋是京城最大的脂粉店。

雖杜洛瀅平日裏並不怎麽塗脂抹粉,每日裏只素著一張臉,但看著這些心下也是極為歡喜的。

更難得的是,梳妝臺上的鏡子竟不是尋常銅鏡,而是西洋鏡!

姑蘇臨河,城中常有各個國家的人在碼頭賣一些新奇的玩意,這西洋鏡便是其中的稀罕品,稀罕品嗎,既稀又罕,是以價格也非常昂貴,且就算你有錢也不一定碰的到,難買的緊。

沒成想這林國公府竟也有這西洋鏡,而且是那麽大一塊,林沐清竟也直接把它鑲在了梳妝臺裏,思及此,杜洛瀅心頭微動,她壓下心中覆雜的情緒,重新把視線移到一旁的高幾上。

這高幾是紫檀木的,上面的陳設不多,只擺了一個略有些單調的青瓷瓶和一個空空蕩蕩的青銅香爐,那青瓷瓶內插了幾枝紅艷艷的牡丹,與這滿屋的大紅色倒也相襯。

從那幾乎沒用過的青銅香爐中可看出林沐清估摸著也是個不喜用香料的,這點倒與她有些像。

紫檀木高幾旁放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刷著紅漆的四放桌,桌子的四周擺放著四把紫檀木椅子。

再加上屋子南邊的香妃榻、衣櫃和正對著兩扇大門的八仙桌,這便是屋內所有的陳設了。

那間好似是書房的屋子,杜洛瀅沒打開,林沐清是國公爺,又是手握實權的正四品將軍,萬一書房內有什麽重要的公文什麽的,那她的罪過就大了。

繞著整間屋子走了一圈,杜洛瀅覆又走到床邊坐下,來京城的這段日子,杜洛瀅一直在忙著繡嫁衣,老夫人、杜夫人等人也在忙著操辦她的婚事,畢竟一行人到了京城時已十月中旬了,而杜家又打算大辦她的婚事,是以這兩個月整個杜府都忙的翻了天。

杜洛瀅的嫁妝是一早便準備好的,整整二百二十臺,每一臺都壓的實實的,這邊第一臺嫁妝都進了林國公府,那邊最後一臺嫁妝還沒從杜府出來,這真的是實實在在的十裏紅妝啊!

杜家疼杜洛瀅,嫁妝裏不僅有上好的數不盡的衣裳料子,首飾玉料,茶葉絲綢等等,還有眾多宅子和商鋪的地契,除此之外,家中除了老祖宗傳下來的地契沒動外,這麽些年新添的眾多田地,平均分成三份,洛亭一份,洛川一份,洛瀅一份。

至於杜洛文,他是長子,以後這杜家是要交給他的,祖宗基業都沒動,待以後這些都是他的。

除了這些,壓箱底的銀子更是尋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再加上眾人的添妝,二百二十臺險些都沒盛下,這真的是從頭到腳,從現下到她百年之後,都準備的齊齊全全的。

而且杜洛瀅這些年得的好東西,好物件也都放在了嫁妝裏,一齊帶到了林國公府,此外,她這些年存的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杜家也從未過問過。

現下京中都在議論,這杜家可真是富貴啊,果然都說這商戶人家的路都是用銅錢鋪的,杜家還不是尋常商戶呢,人家可是皇商,比起普通商戶,自然是掙的只多不少啊!

不過不管這京中怎麽傳,他們杜家都不在意,家中唯一的女兒家出嫁,府中能虧待了她,當然是不能啊!管別人怎麽說做什麽!

今兒個杜林兩家結親,著實讓這京城熱熱鬧鬧了一番,杜家富貴,林家也不吝嗇,這一日置辦的席面都是頂頂好的,杜家還在外城不要錢似的撒喜糖,撒銅錢,內城幾乎沒有百姓,撒喜糖銅錢也熱鬧不起來,不像外城,住的都是小戶人家和尋常百姓。

杜洛瀅這次嫁來杜府,帶了貼身的兩個丫鬟青蕪和青柳過來,此外還有之前小廚房的廚娘,老夫人和杜夫人還給她帶了不少陪房,供她使喚。

雖然這些日子杜洛瀅一直未怎麽出門,但還是抽出空來去拜訪了徐先生,徐先生昨日也來了杜府,給杜洛瀅添了一柄玉如意。

昨兒個晚間杜洛瀅是與杜夫人一起睡的,杜夫人在她耳邊絮絮叨叨了一夜,把這些年的經驗事無巨細的都給她說了一遍,她還給了杜洛瀅一個小冊子,杜洛瀅暼了那小冊子一眼,看她娘偷偷摸摸的樣兒,不用翻她都知道內裏是什麽。

她上輩子生在那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雖沒吃過豬肉,但也是見過豬跑的,事後她隨意的翻了翻,還別說,這本小冊子上的畫兒雖有些欲說還休之感,但旁邊竟然還帶有文字講解,高,實在是高!

杜洛瀅又默默的坐了一會兒,心緒因著四周的靜寂有些受影響,今兒個她出嫁時,她爹娘,祖父母都紅了眼眶,特別是她娘,在她被二哥背上花轎後都哭倒在了她爹懷裏,惹的杜洛瀅也在驕子裏哭了一路,她的皮膚嬌嫩,略紅了紅眼眶便會紅腫一片,更別提痛哭過一場了,她現下的眼睛酸酸的,眼底處也又紅又腫,眼睛跟個圓圓和核桃似的。

她知她娘是怎麽想的,她日後估摸著便要常待京城了,二哥三哥也要留在京城考科舉與武試,祖父母也不準備回姑蘇了,一大家子都留在京城了,自小養大的姑娘家也嫁出去了,而她最遲年後便要回姑蘇了,心裏怎麽能不難受,就是她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思緒越飄越遠,只聽“吱呀”一聲,門開了,青蕪的手裏提了一個紅漆食盒,她快步走進屋內,又轉身把門掩上,“姑娘,這是姑爺吩咐奴婢送過來的,說是怕姑娘餓著,姑娘你若是餓了便用一些。”

“青柳呢?”杜洛瀅問。

青蕪把食盒放在一旁的四方桌上,“青柳在庫房呢,姑娘的嫁妝太多,這都理了一兩個時辰了,還沒理好,姑爺尋了一處空著的庫房,留著給姑娘放嫁妝,還把鑰匙給了奴婢呢。”

杜洛瀅眼眸中的情緒一閃而過,她一早便知道,雖林沐清的性子有些冷,但品行自是沒得說,她爹娘祖父母的眼光她還是信得過的,再加上之前那段日子的相處,他的為人她也看的真真的,是以他的這一做法,她一點也不驚訝。

“你們用膳了嗎?”

青蕪點頭,“奴婢本在庫房與青柳一起理姑娘的嫁妝呢,後姑爺派人過來給奴婢送了膳食,待奴婢用了膳後又親自過來遞給奴婢一個食盒,讓奴婢給姑娘送過來。”

青蕪把食盒打開,杜洛瀅眼尖的看到裏面有幾個煮熟的雞蛋,她心頭微動,拿起一個在眼睛處滾了滾,這,應該只是巧合吧,林沐清那個冷冰冰的人,會那麽貼心?

今兒個晨起杜洛瀅便沒用多少膳食,這會子早已是餓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這幾樣菜都是她素日裏極愛吃的,是以不知不覺她便用了許多。

摸了摸圓圓肚子,杜洛瀅讓青蕪把食盒提下去,“你待會便去幫青柳理嫁妝吧。”

青蕪卻是不依,“庫房那邊還有陪房在呢,他們也都是信的過的,姑爺剛剛說了,姑娘一個人在房中怕是會無聊,便讓奴婢過來陪陪姑娘,也是奴婢思慮不周,只留姑娘一人在屋內,姑娘乍一離開杜府,心裏不定怎麽難受呢,奴婢下晌哪也不去了,就在這陪著姑娘。”

杜洛瀅微微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林沐清考慮的竟然這樣周到,她原以為他對內宅的這些事應該不怎麽關心的,沒成想這才半天下來就刷新了她的認知。

林府的事她娘與祖母都是給她說過的,林沐清的祖父與父兄接連戰死沙場,後母親纏綿病榻後也撒手人寰,過了沒多久,他的外祖父母也相繼去世,只留一個老祖母與他相依為命。

難道是那位老夫人交代的他這些?

青蕪這樣說了,她也便沒再趕她去庫房,她不是矯情的人兒,乍一離開家,她心裏也有些空落落的,有熟悉的丫鬟在一旁陪著,她心裏也能好受些。

林沐清今兒個成親,他的身份擺在那裏,平日裏不管是與將軍府交好還是不交好的,今日都來赴宴了,林沐清清清冷冷的一個人兒,便是結親也沒看到他臉上露出笑意,不過與他相熟的人都知道,林將軍這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誰敬酒都不拒絕,他面上雖沒帶著笑,但卻舒展著,一看便是極高興的。

晚膳是青柳端過來的,杜洛瀅剛用完膳沒多久屋門便響了,她本以為是青蕪或是青柳,沒想到卻是一身酒味的林沐清。

他看起來並沒有醉,只是身上的酒氣實在是重,他怕熏著杜洛瀅,與她說了一聲便去沐浴了。

杜洛瀅看著他的背影,躊躇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聲,“林將軍。”

林沐清轉過身,一雙眸子深的讓人看不清情緒。

“將軍不讓人伺候沐浴嗎?”

林沐清的眼中閃了閃。

團團這話是何意思,他從不讓人伺候沐浴,既覺得不習慣,也沒必要,團團若是想試探他,他心裏定然是高興的,這說明她心裏也是在乎他的。

而且正院裏一個丫鬟也沒有,他不喜丫鬟伺候,平日裏有什麽事都是吩咐院裏的小廝或是他的侍從。

“不用,我不習慣。”

看著林沐清大步進了浴房,杜洛瀅緩緩卸去烏發上的釵環,她如此問,確實是想試探試探,高門大戶家的公子哥兒哪個身邊沒有幾個紅袖添香的丫鬟,便是沐浴,也都是叫丫鬟伺候著。

她既嫁進了林國公府,便也是想好好過日子的,自然不想把林沐清往丫鬟那邊推,不過若是林沐清是個喜歡紅袖添香,俏丫鬟嬌妾的,那她只好把自己的一顆心守好,平平靜靜的過日子也就罷了。

人活一輩子,不是為父母活,也不是為男人活,是為自己而活。

林沐清洗的很快,才一刻鐘便出來了,杜洛瀅沐浴時也是個不喜丫鬟伺候的,她披散著一頭烏發,拿著寢衣進了浴房。

因著今兒個是大喜之日,是以她手裏拿的寢衣也是大紅色的,上面還繡著一對鴛鴦,喜慶的緊。

她從浴房出來後,長長的烏發還滴著水,以往都是青蕪和青柳給她擦拭的,她的頭發太長,自己一個人擦不過來。

林沐清正坐在方桌前看書,桌子上放著一個燭臺,杜洛瀅定睛看了一眼,裏面燃的是紅燭。

她略思索了一會,便把青蕪二人叫了進來,林沐清看著她的舉動,有些欲言又止,他的手動了動,最終還是把視線覆又轉移到書上,只是他自己心裏明白,這一個晚上,他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杜洛瀅擦幹頭發後也拿了一本書再看,這是一本游記,畢竟她與林沐清還不是太過熟悉,大喇喇的拿著話本子看也不合適。

不知過了多久,林沐清才放下手裏的書,慢慢走向床邊,他粗糙的雙手握成拳又松開,聲音低沈暗啞,“時候不早了,歇了吧。”

杜洛瀅心口一跳,她一直坐在床邊看游記,這會子條件反射的站起身,後又掩飾性的把游記放在紫檀木高幾上。

林沐清看著她的動作,眼睛暗了暗,他穿的也是一件大紅寢衣,與這屋裏紅艷艷的色調很是相配,接下來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熄了燭火,只留床前的那支紅燭還在燃著,大紅色的床幔被放下……

當林沐清靠過來的時候,杜洛瀅明顯的瑟縮了一下,雙手不自覺的環繞在胸前,林沐清見狀沈默了一會,繼而翻身下了床,他走到四方桌前灌了幾杯涼茶水,才覆又掀起大紅色的床幔上了床。

看著林沐清自顧自的躺下,杜洛瀅也說不出自己是松了口氣還是什麽,反正心情很覆雜就是了,“你……”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林沐清偏頭看向她,“無事,你還未滿十八,年紀稍小。”言下之意就是再等等也無妨。

他也確實是這樣想的,他手底下的一個千戶,因著娶妻早,媳婦十五歲就有了身孕,然後難產去世,一屍兩命,當時的老大夫說女子最好不要太早有孕,若不然生產時需得吃一番苦頭,若是只受些罪還好,但一個弄不好便會一屍兩命啊。

雖團團今年已十七了,年紀不算太小,但還是年紀稍大些再有孕較好。

只是雖說如此,他心裏還是有著散不去的濃濃失落感,團團不喜他靠近她。

杜洛瀅聽罷略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沒成想林沐清竟然知道女子還是晚些有孕比較好,就連她祖母娘親,也是想讓她早早有孕,早早的生孩子的。

在這個早婚早育的時代,她也不指望拖到二十多歲才懷孕生孩子,她現下才十七歲,這時候確實還是早了些,能拖到十八歲,她便已經很滿足了。

林沐清這樣說,卻是讓杜洛瀅松了口氣,心裏的大石頭也放下了,沒了心事,沒多久她便沈沈睡去,林沐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用那只滿是繭子的手摸了摸她的烏發,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做。

他翻身下床,去浴房沖了個涼水澡,雖現下是臘月份,天兒冷的緊,但他在戰場上什麽苦沒吃過,都是一路摸爬滾打過來的,不過是沖個涼水澡,還不足以讓他受寒。

洗了個涼水澡,他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看著在他身邊睡的正香的團團,他也闔上雙眼睡了過去。

第二天晨起,杜洛瀅醒來的時候,已不見了林沐清的身影,林沐清素來有早起練武的習慣,是以這會子正在院中習武呢,青蕪和青柳侍候著杜洛瀅起了身,青柳手巧,熟練的給她梳了個婦人發髻。

不同於昨日精致華美的婚服,杜洛瀅今兒個穿了件蔥綠色的襖裙,腳上蹬著一雙水紅色的繡鞋,發髻上插著一支紅艷艷的喜鵲登梅釵,再在臉上抹了一點水潤的乳膏,便算是打扮妥帖了。

她不喜塗脂抹粉,平日裏都是素著一張臉,因著她本來就皮膚白皙,唇紅齒白,是以比許多人塗脂抹粉還要好看不少。

林沐清是在早膳擺好後才回的屋子,臘月的京城,寒冷的緊,但他卻只穿了一件不薄不厚的單衣,這件單衣也已經被汗水浸透了,前襟與後背處都濕了一片,他的臉上也掛著汗珠,整個人看起來濕漉漉的。

杜洛瀅楞了楞,開口道,“先去沐浴吧。”

林沐清朝她微點了點,而後便繞過她進了浴房。

一刻鐘後,林沐清穿著一件玄色的衣袍出來了,他的身量本就高挑,身材也因著常年習武精瘦精瘦的,既不顯得纖弱,也不會太過健壯,這身材若是放在現代,嘖嘖,絕了!比那些肌肉男星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兩人相對而坐,林國公府的廚娘手藝還算不錯,燒的菜都很好吃,早膳做的是幾盤爽口的小菜,辣湯、胡餅與包子等等,口味偏辣偏重,不過杜洛瀅還挺喜歡的,姑蘇城在南方,口味偏甜偏淡,雖她吃了十幾年,也挺喜歡這種味道的,但她內心裏還是有些偏愛又辣又重的口味。

林國公府的早膳與杜府不同,杜家一般早膳都是用一些點心什麽的,但林家卻是一些餅、菜、湯之類的,杜洛瀅這頓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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